予了

# 05  Hickey 

我知道自己没有听错，使人群气氛高涨的确实是那一句又一句的“吻她吻她吻她”，身旁的郑号迟迟没有反应，只是看着我。人群的热情并没有因为迟迟没有实际行动的我们而减少半分，他们本着凑得了一对就一对的信念系着一条条红绳。酒精也好像掐好了时间发作，从来都没有过的饮醉感觉，甚至都没有办法说好一句完整的话，更不要说思维清晰地对这样无理的要求提出拒绝。这就是你说的救我吗？郑号锡。

我不想让身旁呆呆站着受着目光注视的号锡难堪，便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，说，“大冒险而已，没有关系的。”如果吻你一下，真的能把我从单恋的无尽痛苦中解救出来，我真的没有关系。

听见这句话后的人群更加热烈地呼喊了起来，甚至有人像预祝成功一样有节奏地鼓起了掌，号锡也配合地低下了头。这时，我以为是我的幻觉，一个球形的物体从我眼前飞过，在听见它重重落在桌上的响声和瞬间沉寂下来的人群后，我才知道并不是酒精引起的幻像。男负责人被惹毛了，拍桌而起，破口就说了一句粗俗话语，“我X，谁把篮球扔桌上了？”，号锡也像是被突发情况吓到，不禁环顾四周。

人群又渐渐骚动了起来，我的手臂却被紧紧地一把抓住，原先放在一旁的外套也被重新披到肩上，酒精支配着的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一样，被手腕边传来的力量用力拉起，穿着高跟鞋的脚也不听指示地妄自跟着往门外跑去，只有叩叩地鞋跟击地声让我知道自己在奔跑。

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害怕身前的人，还跟着他在大街上奔跑，或许是他的手给了我安全感。眼前的一切都像是雾里看花。是你吗，闵玧其？以前的冬季你的手也像这样温暖，今年的冬季都还没到呢，我会不会已经在这秋季失去了再次触碰的资格了？

双脚没有知觉地只是跟着身前的那个人时快时慢地穿越人海和车流，手却被抓得生疼，虽贪恋那份温暖，但还是因为不适，用力地想要甩开了那双手。他却出乎意外地没有纠缠，缓缓停了脚步，放开了刚刚还紧握住的我的手腕。转过身来支撑着我快要累倒的羸弱身体。

车辆快速驶过掀起的风像是锋利无比的刀锋，不留情分地割开了眼前的朦胧。我这才看清这是每日回家必经的天桥，白色栏杆下有交错纵横的车灯汇成的光影河流，艰难抬起头看见了还轻微喘着气的闵玧其，正皱着眉看着我。真的是那个人时，却没有勇气面对。我想自己现在的脸色妆容一切都肯定很糟糕，实在被盯着不行，就别过头去望向夜幕下的马路。

“朴佑依你看着我！”他支撑着我的双手用力地晃了晃我的肩膀，外套也顺势从肩上晃落了下来，突然认真无比的语气吓到正在放空的我，“知道自己在干嘛吗？”

我回过头去，直视着他的眼睛，一字一顿的说道，“我知道。”我更加逼近了些，说道，“我喝了酒，我还想吻别人……你为什么要出现？”我用手指着他心脏的位置，咬着牙忍住眼泪狠狠地说着，“别人说要救我，别人都看出来我喜欢你喜欢得那么辛苦，为什么你可以什么都看不见？”我双手握拳往他的心口打去，用尽力气也只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，拳头到了他胸膛却连握都握不紧。我恨酒精，偏偏是这种时候，让我使不上力气。

我看到他的眉头锁得更加的深，提高音量又问了一句，“既然那么清楚为什么还要做！”

“凭什么你可以有新生活我不能有？” 我对着他无奈地干笑了几声，被理性发现时，双手已经覆在他的双颊上了。既然喝了酒，做什么第二天醒来也不会有罪恶感吧。这样想着，我踮起了站在高跟鞋内的双脚，闭上双眼，将自己的双唇印上他的，轻轻地，像雪花落地一般，忍耐了那么久的欲望和眼泪一并涌出。但即使喝了酒，我还是没有勇气深入，我知道，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我的，所以也只是点水般浅吻，毫不绵延，更加不留痕迹。

再次睁开双眼，看着他温和下来的双眼，我静静地把手伸向他支撑住我双肩的双手，用力地将它们移开，不掀波澜地说道，“以后的路让我先走吧，跟在你身后面却永远追不上的感觉……”我哽咽了一下，温热的液体从双颊滑落，风吹过泪痕有冰凉的感觉，“太累了……”

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，可我现在并不想听什么狗屁安慰的话语，而且最后他也并没有说，只是沉默着放开了我。我很努力地冲他笑笑，在马路上放声痛哭太丑了。我将他和我的外套留在了原地，落实着和他的约定。以后那么多的路，不管是不是通向罗马，我也会先走，不会说‘再见’，也不会回头。

我十年暗恋故事里的男主角，从不像每晚八点档肥皂剧里的男主人公们一样，不会在我从他身边路过时一把将我拥入怀里，也不会在我先走后马上小跑着追上来把我抱紧。

到头来，这段爱情，一个人开始了，又一个人结束。